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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迫使自己抬头想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但是我无法做到，我的头颅像是用502胶水牢牢地粘在了脖子上，无法做任何的转动。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被禁锢被控制，所以我能很深刻地感受到我内心某处的怨气在慢慢地累积，即使我并不清楚这些怨气是从哪里来的。

“你看起来糟糕透了。”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了我的左侧，而我依旧无法将他看清楚，但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将一面镜子横在了我的眼前，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果然是糟糕透了。

我见过很多鬼的样子，如果你没有能力伪装，你就不得不保持着死时的模样，所以我常常地加完班后的回家路上，遇到游荡在街头的鬼魂，他们有的拖拉着断肢，有的无时无刻都在尝试着将自己的眼珠子塞回去，而有的则是晃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在我的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你只要一看到就知道那肯定是鬼。

我目前的状况和他们一模一样。

我的整个人应该是在水里泡久了，肿胀到像是被人打了好几拳了一样，我的头发是湿漉漉地，上面缠了许多黑绿色的草，而当我看见我身上穿着的那大红喜袍时，我的太阳穴猛地一抽搐，胸口也开始止不住地疼痛。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量使我终于冲破了禁锢，我伸出手狠狠地打在了那一面镜子上，镜子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细小的玻璃碎片扎进了我的手上，可我的手指居然没有一点鲜血流出来。太阳穴和胸口的连续不间断的疼痛让我禁不住一声大叫。

我从地上起来，转身掐住对方的脖子，我的指甲疯了一般变得很长很尖，深深地刺入他的皮肤，鲜红色的血液从我的指缝渗透出来。我享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本性难移，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可是这种快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随着那个人的一声怒斥，我被一阵疾风甩开，紧接着，在我还没有缓过劲来时，我被一块厚重的布包了起来，慢慢悬空，慢慢失去了意识。

你知道吗，接受自己本来就不是人的事实是有点困难的。

但却并不是无法接受的。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还是很小的出租屋，烧饼趴在纸盒里打盹。小女鬼躲在门口偷偷地观望着我，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她就唰得没影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出来？”我是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是死神，之前禁锢我的那白布是招魂幡。他和邵华长得很像，同时我也发现这个屋子没了邵华的存在。

“好久没用，能力不足。”他将缩小后的招魂幡随手丢在了我的床头。

“所以你这段日子一直潜伏在我家，是因为能力不足？”将他的眉目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后，我已经断定他就是邵华。“我听说招魂幡的能力是根据死神的能力变化的，你看，它现在像个抹布，估计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一边说，一边尝试着汇聚点怨气。即使我无法弄清楚他将我从招魂幡里放出来的原因是不是所谓的能力不足，对我而言，与一个死神待在一起终究是凶多吉少。

毕竟我是个鬼。

一个借尸还魂的鬼。